办案日记（之二）
余向栋
20051月14日 雨夹雪转阴
今天，一大早我们就去K派出所等候开门。承办民警Y是从警校毕业的年轻警官，对我们还挺客气.。他把我们领到二楼会议室明确告诉我H是涉嫌诈骗，眼下还未对他刑事拘留。Y还说H在W市有许多对立面，他们都很恨H。Y警官问我是否知道H的历史，告诉我H曾因诈骗被判过刑，刑满后又因诈骗劳教过。我与H以及H的公司只是工作上的业务关系，对H的既往历史确实不了解。再说，历史只能说明过去，不能证明现在，更不能确定未来。人是能变的，好人能变坏（譬如当官的因腐败而变成贪官），坏人也能因为经过改造而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（这种人大有人在，最典型的如末代皇帝傅仪）。应该允许犯错误的人改正错误，不能对犯过错误包括犯过罪的人一棍子打死。对人不是用辩证的观点、发展的观点，而是静止、僵化、一成不变地把人看扁、看死，是错误的，不符合党的政策。就H目前涉案的情况而言关键是看是否有确凿、充分的证据证明H是否实施了诈骗犯罪。据Y介绍，他们还有一些工作要做，下午再联系。
下午4点我们又去K派出所，Y走出来满脸严肃，与上午接待我们时完全不同。“H已经刑事拘留。” 他声调低沉，眼睛看着地面。我当即提出要会见H，把会见犯罪嫌疑人的专用介绍信、委托书等交给他，他不接：“你交给我们领导。”“不，你是这个案件的承办人，我交给你，你必须收下。” 他看了我一眼，稍稍犹豫了一会接了过去。我紧接着问：什么时间会见。他不加思索地回答：“现在不行，要逮捕以后。” “什么？” 我与他论理起来，根据刑事诉讼法和中央六部委的规定，犯罪嫌疑人在被侦查机关第一次讯问后或者被采取强制措施之日起，律师提出会见犯罪嫌疑人的，应当在四十八小时内安排会见。“公安部也有明确的规定，你不清楚，可以去问问你们的领导。” 我对他这样说。他又看了看我，一声不吭转身走到楼上去了。过了一会儿，Y告诉我等通知。此时此刻，我想起了一句话：“要为权利而斗争。”联系到目前实践中实际存在的律师“会见难”，今天我又遇到了。侦查阶段的律师会见犯罪嫌疑人国家是有明文规定的（尽管这些规定离国际标准、离真正切实保障人权差距甚大），由于种种原因包括具体执法人员的素质欠佳，基层在执行中走了样，造成了“会见难”。我们任何时候、任何情况下都应该坚定不移忠实于法律，宣传法律、执行法律，严格依法办事，据理力争，有时候是可以变“难”为“不难”的。 我们出了大门，听门卫（联防队员）说，Y在里面很强硬，态度很“恶劣”，什么都不承认，联想到昨天晚上他说的话：“我没有事，是他们害的！” 他的态度“恶劣”就不奇怪了。现在还不清楚安排什么时间会见H，我当夜返回上海。
